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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坪坪開始習畫以來,畫畫這件事漸漸擴及每周的課堂與生活,一張張圖畫紙幾乎快要與「作業」或「功課」畫上等號。為了避免這種意識災難繼續擴大,我們設計了一個專屬於她的「碎紙機時間」,只要她想要,在這段時間裡她可以完全脫離媽媽的「監控」,擺脫所有老師的諄諄教誨,以及經過學習而來的「因為...所以...」,讓內心世界的有意識與無意識通通解放出來。

  下面這兩張塗鴉,同樣是不給任何條件、主題,完全自由意志下的隨手塗抹,而且是在同一天的下午完成的。

  這是專屬於坪坪的放鬆時間,沒有構圖、技巧、也不需刻意著重美感,只需一A4回收紙,一支原子筆或是鉛筆,可以隨心所欲的讓筆尖自由遊走。這天她想玩文宣老師帶來的可擦拭的原子筆,和許久以前買給她的小禮物旋轉蠟筆。

  回想那天有文宣老師與攝影叔叔來訪,接著歡呼兒協會的張阿姨與木蘭社的吳阿姨也為了她的繪本出版事宜來到家中。等所有該商討的事項底定之後,窗外已近黃昏。

  坪坪等老師、叔叔、阿姨都離去後,向我討了紙與筆,若有所思的,安靜的坐在矮茶几前塗塗畫畫,我則自顧收拾起屋內,準備晚餐,再回過身,看見這兩張對比強烈的A4紙上的塗鴉,頓時啞然。




  甜美熱鬧的美人魚、貝殼床,符合坪坪平日的夢幻感,並不太令我意外。值得一提的是,旋轉蠟筆是去年我們在大賣場看到的新玩意,鮮少逛街的我們,一時驚喜,以為既不沾手又有旋轉的手感,坪坪一定會喜歡,沒想到她試畫幾筆,就以操控感不佳,丟回她的畫畫百寶箱,一丟就是一年,這天終於想起了她的旋轉臘筆,而且還願意玩下去,可見她對自己的手部控制較去年要有信心多了。

  比較令我不解的是,她的情緒可以立即從甜美夢幻的想像轉換到被酷刑折磨的女孩。畫中不但有鞭刑、火烙、夾指還有電刑,問她是甚麼引發她畫這可憐女孩的動機,她也說不上來。只不過她在畫此被施以酷刑的女孩時,神情是愉悅的,彷彿沉浸在故事裡,嘴裡也唸唸有詞,所幸故事並未發展下去,隨著畫面終止,故事也告一段落。

  我猜也許是美國影集CSI犯罪現場以及她愛看的警探片看多了,才會在腦海裡殘存這些暴戾氛圍。我怕即時的追問與胡亂猜測會讓她防衛起自己,更或許關閉了這扇可供紓解的出口,所以最不智的做法--立即阻絕她繼續看這類影片,也應在審慎評估後才來考量。至於學者專家提出來的統計,這些大量來自於暴力影片、電玩、電視等片段的影像將對幼童大腦造成的負面影響,則是我該憂心計較的。



  由於這兩張塗鴉的衝突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開始對她內心世界感到好奇,究竟她從這個世界上學習吸收的資訊也好、知識也好、藝術也好,給了她甚麼樣的影響?

  或者經過她的大腦重組再造,又產生何種力量?

  她想宣洩的只是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影像,還是潛意識裡正在萌芽的黑暗勢力?

  嗯,我得好好觀察一陣子,找機會母女倆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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