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2008/9/20 罕病基金會主辦的心靈繪畫班結業前的最後一堂課，蓮曄老師依然笑容可掬的巡視每一桌罕病孩童畫的進度，雖然她著有淡妝，淺淺的笑容掛在兩頰，眼眉之際卻依舊看得出來一抹哀傷與未得好眠的痕跡，我知道至今船過水無痕的境界是一種知易而行難的超然，看著她認真陪伴這些罕病孩子，企圖透過畫畫碰撞出來的心靈互動，不禁悄悄回顧起坪坪四年來跟著蓮曄老師一步一步的過往，從連握筆都顯困難的六歲塗鴉階段，到今天可以透過畫筆隨意抒懷，一晃眼竟流逝了四年。
才想到此處，蓮曄老師已悄悄在坪坪身旁坐下。一旁還有幼稚園大班的shayla，以及shayla小姊姊，姊妹倆跟坪坪十分投緣，互動頻繁，常常手拉手擠在一塊，說悄悄話。我正想一吐為快，沒想到蓮曄老師倒是先嘆了一口氣說：
「好快喲，一學期又要結束了，想想坪坪剛來的時候，才跟shayla一般大，你看現在都小四了。」
「是呀，我們跟著老師都四年了。」
「呵呵，你看坪坪剛來的時候筆都握不穩，塗鴉的色塊模糊，畫不成形，跟現在相比，可以自在寫意，已有自己的風格了。」
蓮曄老師說的是表象看得到的，但沒說的可是彼此四五年來身心經歷的擺盪與洗滌。她只提及為人師表看到學生進展的欣喜，我也只竭意表達為人母親看見女兒在艱難中成長的感激。但在彼此淡淡的笑容裡，不言說反而比說了什麼更多了什麼。
不過坪坪畫畫的速度跟她吃飯、寫字、或者任何其他的事情一樣緩慢，時間彷彿對她毫無威脅，壓力卻像滔滔江河流向我轉而激撞出具有衝擊力的水花，壓力的釋放反而成為我的課題，反反覆覆消磨我對孩子的信心。
話到嘴邊，因著壓力，我又吞了回去，蓮曄老師已經走回白板區，準備與孩子及家長分享這一期最後一堂課的結業作品。只有這時候才能短暫的看到蓮曄老師放開懷的笑，才打開深鎖的眉頭。其實看到老師的笑容，心疼多於寬慰，這一段長達五年的時間，她歷經了先生的病痛、抗癌的身心拉扯、以及失去摯愛的痛，最後還要獨自面對思念的折磨，面對這一群罕病孩子與身心具疲的爸爸媽媽們，她得一一收起這些，把堅強與專業穿戴上身，幫助這一群身受病痛折磨的罕病兒重拾心靈的快樂，同時陪伴家長們一同尋求心靈片刻的澄靜。
在作品分享中蓮曄老師與家長親切互動，笑得開懷。
我常常反問自己，易地而處，我做得到嗎？
這個問題一直在我心中打轉，我可以做個百分百的媽媽，給予我的孩子百分百的愛，但我可以在自己的失落中回饋給別的孩子，也愛他們一輩子嗎？
蓮曄老師貢獻自己的專業，換成我我能貢獻什麼呢？
相較之下，我跟我的孩子擁有多麼單純的幸福啊！因為我們可以在彼此的愛裡擁抱！
心疼的是，我們的隻字片語卻解不開老師的愁苦。
曲終人散時，蓮曄老師突然叫住我，閒談中提及坪坪的畫，她說坪坪的插畫風格已然成形，可以試著自己畫歐妮卡的插圖，當下坪坪面有難色，我也只能苦笑。直覺這大概比登天還難。
事隔數天，我想也沒有想過，蓮曄老師的聲音竟在手機的另一端響起。
「既然已經有文了，這臨門一腳，我應該做得到，讓我來陪她畫歐妮卡，你覺得好嗎？」
「讓我來陪你畫歐妮卡…好嗎？」我轉述老師的話給坪坪聽。
「是你陪，還是王老師陪？她真的會來我們家嗎？那要多少錢？」坪坪一邊點頭一邊打了一個問句。
這臨門一腳真的奏效了，「嗯，她真的會來，只要你肯畫，她不收我們一毛錢。」
這時坪坪低頭久久無語，然後點點頭說：「嗯，她來陪我畫畫，那我們陪她說說話好了。」
這孩子一語道破了我的心思，愛一個人最真切的方法除了擁抱，就是無所計算的陪伴了。
或許我也該鼓起勇氣，學學孩子天真自然的對老師說：「讓我來陪你說說話…好嗎？」
20080830心靈繪畫班結業前的東海大學戶外寫生之旅
美好的陽光、草坪、與孩子的笑容，令人難以忘懷。
坪坪2008/09/20心靈繪畫班結業作【兩個好朋友一起溜狗】局部
坪坪2008/09/20心靈繪畫班結業作【兩個好朋友一起溜狗】局部
坪坪2008/09/20心靈繪畫班結業作【兩個好朋友一起溜狗】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障礙自覺&運動 (4)